Montag, 17. Dezember 2018

柏林愛樂演出馬勒第二號交響曲「復活」


Fr, 14. Dez 2018, 20:00
柏林愛樂 Berliner Philharmoniker
Andris Nelsons Dirigent
Maija Einfelde
Lux aeterna für gemischten Chor, Glockenspiel und Vibrafon
Gustav Mahler
Symphonie Nr. 2 c-Moll »Auferstehung«
Lucy Crowe Sopran, Gerhild Romberger Alt
MDR Rundfunkchor Leipzig
Risto Joost Chor-Einstudier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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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音樂會前的導聆竟然是很久沒見的Götz Teutsch。年事已高的他當天看起來特別憔悴,但是他的導聆仍然是深刻感人得令人聽得癡迷,穩坐音樂會導聆的冠軍寶座。當天小號由Tarkövi領軍,法國號是Dohr,木管聲部長笛Pahud,雙簧管Mayer,豎笛Fuchs是獨奏家的黃金組合。開場的Lux aeterna 是立陶宛作曲家寫的無伴奏人聲作品,歌詞是安魂彌撒儀式中的永恆光明。短短七分鐘的美麗作品,除了在主題上與接下來的復活交響曲呼應之外,還順便推廣尼爾森國人的作品之外,是非常聰明的曲目設計。

第一樂章一開頭的弦樂震音就充滿威脅性,真的就如同Teusch在導聆時所說的一樣,彷彿是為一場殘酷的生涯劇拉開序幕。弦樂聲部非常統一的以一種冷酷的音色齊奏,張力十足,木管主題進來音量減弱之後仍維持著這種張力,非常難得。明亮的第二主題出來後整個空間彷彿充滿了亮光一樣,音樂廳成了一個溫暖空間。當晚大概是我印象中Albert Mayer吹得最好的一場,與演奏馬二時的認真程度相比,他之前大多音樂會就像是試譜吹過。然而Pahud第一樂章的solo有點吹得太認真,vibrato抖到讓人以為他是不是氣喘還是正在打嗝或是嘴唇無力。Nelsons第一樂章和第五樂章的詮釋有兩個有趣的地方。第一個是他在快與慢的段落間的轉換。他在樂團殘酷轟炸的段落後都給樂團一個很長的間隙呼吸,只能用auskosten這個德文字來形容。相反的在從溫柔的段落到快速得橋段是以一種完全沒有間隙方式,殘暴的打破安和和寧靜。第二個地方就是他做了非常多微妙的速度變化,幾度讓人以為他簡直是以一種tempo rubato的方式在演,但是這時柏林愛樂才展示了樂團真正的實力,即便各種微妙的速度變化,整個樂團還是能跟他跟得很緊,非常罕見。總結第一樂章是一個緊湊,富有張力與戲劇性的演出。已讓人哭了一兩次。結束時的氣氛肅穆了五秒,觀眾才開始窸窸窣窣的咳嗽。馬勒在總譜上寫說第一和第二樂章之間至少要有5分鐘的休息。很可惜的是現在人大概沒有時間等五分鐘好好沉澱,這個休息大概維持了1分半左右,第二樂章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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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樂章最後,馬勒指示至少要休息五分鐘

第二樂章開頭的弦樂音色彷彿換了一個團一樣,突然變得那麼得溫暖親切,變化大到讓人有點反應不過來這是同一首曲子,才真覺得第一樂章後的這一分半的休息真的太短了。第二樂章就這樣整整齊齊漂漂亮亮平平安安的結束了,相對的平淡襯托了接下來第三樂章的精彩。第三樂章是少年魔法號角中的 Des Antonius von Padua Fischpredigt,是幾週前在萊比錫聽到那場的器樂版Nelsons的速度非常好,三拍子詼謔曲的風格做得完美無瑕,魚兒在水中旋轉迴游的畫面非常生動的在眼前浮現。中段有個短笛高音C的弱奏長音,Egorkin維持得極度完美,只能說是再次證明他真的是我聽過樂團中最好的短笛。Tarkövi之後的solo也非常漂亮。最後接到第五樂章開頭主題的那段整個樂團又再次彷彿世界末日般無情的炸裂,接著又很美地接回Fischpredigt的主題,讓整個樂章成為一個無可挑剔的完美演出。第四樂章的Urlicht,也是從少年的魔法號角出來的段落。非常喜歡女低音Romberger的聲音,極度溫暖圓潤,咬字非常清晰自然,比幾周前聽到已經很驚豔的Matthias Goerne還更迷人,很希望她多唱幾一點。Albert Mayer和所有木管首席的solo都非常完美無可挑剔,相較之下Wollenweber的英國管今天就略顯粗糙,不像上次演出西貝流士地獄天鵝那般令人滿意。

第五樂章的開頭再次以完美的暴力洗禮聽眾,漸趨平靜後,法國號在後台的信號演奏得非常肯定自然,正個後台的銅管聲部除了有個小小的miss之外都值得讚賞。接下來Langsam那段Fuchs, PahudMayer三人unisono的合奏,音色音準融合的完美度真的是讓人由衷的讚嘆,讓人以為聽到一種全新的樂器。聽了柏林愛樂這麼多年,還是常為這個樂團真正的實力感到驚嘆。今天也算是體驗到,要讓樂團發揮這種實力,除了要有團員信任的好指揮之外,曲子本身也是很重要,唯有一首讓所有團員都真心由衷喜愛而想要演好得曲子,才有辦法引出樂團全部的實力。整場下來讓人感受到所有的團員都是真心的想要演好今晚的音樂會,而把自己的全部都交給了Nelsons。在第一次合唱團出來前,PahudErgokin的長短笛配上Tarkövi完美的三人soli,再次讓人眼睛一亮。人聲的部分,MDR合唱團不愧是傳統強隊,非常細膩,接上Romberger那令人激賞的聲音開啟了讓人淚流滿面的橋段。相較之下女高音Crowe聲音中彷彿摻了點沙還是隔著一層布一般,可以說是整晚的大敗筆。好在她的戲份不多,接下來的樂團和合唱團的瑜很快地就掩蓋過了她所留下的瑕。樂團與合唱團就這樣催淚地演出到最後的大高潮,最後因感動而落下的淚水都多到鼻塞了。

柏林愛樂的第一任音樂總監Hans von Bülow曾對馬勒說,和這首交響曲相比,華格納的崔斯坦與伊索德就像海頓的一首交響曲一樣。聽完整首五樂章90分鐘,的確像是受了一場洗禮。演出後歡聲雷動不用說,Nelsons更是獲得了半場觀眾的起立致敬。今年聽了三場Nelsons的音樂會,今日的演出完勝九月柏林音樂節尼爾森指揮波士頓那如同災難的馬三,也比尼爾森指揮維也納愛樂的貝九還來得令人難忘。聽完這場開場有Götz Teutsch加持的音樂會,今年只能說是無憾。Teutsch在導聆時放了一個非常古早的錄音,雖然錄音本身以當今的角度來看非常糟糕,很多地方樂團也都沒有準時一起進來,但是音樂是好極了。通常Teutsch都會偷說自己放的錄音是誰演奏的,但是這次他都完全沒有透漏。最後正想說若他再不說的話我就要在導聆後鼓起勇氣去問他時,他就悠悠的說了一句:至於馬勒第二號交響曲的錄音,個人推薦Barbirolli與柏林愛樂在1968的錄音,雖然這個版本樂團在技巧上............,但是他卻是我這輩子無論怎麼聽都聽不膩的經典。你們記得去買啊!」想來這就是他所放的那個版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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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tag, 3. Dezember 2018

柏林喜歌劇院重新詮釋康果德死城


Erich Wolfgang Korngold (1897-1957)
Die tote Stad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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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 18. November 2018, 19:30 Uhr
MUSIKALISCHE LEITUNG: Ainārs Rubiķis
INSZENIERUNG: Robert Carsen
BÜHNENBILD: Michael Levine
KOSTÜME: Petra Reinhardt
PAUL: Aleš Briscein
MARIETTA/ MARIES: Sara Jakubiak
FRANK/FRITZ, DER PIERROT: Günter Papendell
BRIGITTA: Maria Fiselier
JULIETTE: Georgina Melville
LUCIENNE: Marta Mika
VICTORIN: Adrian Strooper
GRAF ALBERT: Ivan Turšić
CHORSOLISTEN DER KOMISCHEN OPER BERLIN

康果德的「死城」無疑是我最愛的一齣歌劇,今年有幸能在德勒斯登森柏歌劇院聽這齣為2018這年開場,年終在柏林喜歌劇院再聽一次。五月聽了一場海莉安娜的奇蹟,一年三場康果德,為今年的歌劇體驗劃下完美句點!這次坐的位置非常不錯,離樂團很近,兩台豎琴甚至就直接在我右手邊兩公尺的地方,才赫然發現豎琴整齣竟然這麼多音符,康果德真的是把配器配好配滿,非常後浪漫。

整齣開場主角Paul的管家Brigitt在和Paul的朋友Frank訴說最近發生的事,說到Paul對過世的妻子Marie如何的眷戀。然後就是整齣我覺得最曖昧不明卻最打中我這個打死也不願承認自己實在太愛一個人的天秤座的場景:FrankBriggit說:
 und du, Briggit? Erträgst du das? Du eine Frau? Lockts dich ins Leben nicht hinaus?“
(Briggit?你能承受這一切 ?你這樣一個女人?這不誘你進入生活?)
Briggit的回答是:
Was das Leben ist, weiß ich nicht, Herr Frank, denn ich bin allein. Hier aber, hier ist Liebe, Herr Frank, das weiß ich. Und wo Liebe dort dient eine arme Frau zufrieden.“
(你所指的生活是甚麼,我並不知道,Frank先生,因為我是一個人。然而這裡,這裡是愛,Frank先生,這我知道。而愛所在之處讓一個貧困的女人滿足。)

這歌劇開頭第一曲就放出整齣最曖昧不明引人長思的一段對話。明顯的Brigitt作為一個女管家愛自己的主人愛得要死,但卻又不能僭越這主僕之間的分際。但這次飾演BriggitMaria Fiselier一出場無論動作還是走位都把這個角色演得完全是一個愚蠢的女僕樣,令人非常非常生氣,根本完全沒辦法思考她到底唱得如何(但是應該還是比上次在德勒斯登的Tichina Vaughn來得好),完全毀了這個角色。這段之後就是男主角Paul上場了。Aleš Briscein的聲音清亮有點類似Klaus Florian Vogt,但又沒有那麼清亮卻也少了一點點timber,有點可惜。這次飾演Marietta的是上個樂季在德意志歌劇院演出康果德海莉安娜的奇蹟Sara Jakubiak。這個美國的女高音聲音不錯,但某些咬字上就顯得模糊了。

即便這幾年康果德的音樂似乎正在經歷一場文藝復興紛紛在各大歌劇院上演,但畢竟仍然算是少見的曲目,不是世界第一線歌手開疆拓土的劇碼,卻又是歌劇中級難級難的曲目,所以今年三場的男女主角都不能算是世界第一線最實力派的歌者,表現難免不如預期。但這次發現了無論歌者在台上唱得如何,只要自己在心裡跟著康果德這種線條又長又漂亮的句子和無比華麗的配器一起唱,眼淚還是可以像是不要錢一樣一直掉一直掉。第一幕和第三幕,以及第二幕Pierrot那段mein Sehnen, mein Wähnen加起來讓我用掉了大概一整包衛生紙吧。

第二幕的夢中場景維持所有第一幕的家具擺飾但都都鑲滿亮片,很有趣。Marietta和她舞群的齊唱部分讓歌者在亮晶晶的床上床下跑跑跳跳有點百老匯的風格。直到中場休息時隔壁的太太和她先生說那根本就是在演一個男女集體群交(orgy)的畫面,讓我差點沒把口中的酒噴出來。但是細想一下,原本應是女性的LucienneJuliette都是西裝男裝出場,群交大概還是不構傳神,應該是一場gangbang Marietta的詮釋(XD)

 Bild könnte enthalten: Getränk und Innenbereich

這次最驚人的還是第三幕。第三幕的前半仍然是夢中的場景,直到Paul在夢中把Marietta殺掉後才是夢醒的段落。但是在Paul殺掉Marietta前,布景就全部換成了原本第一幕沒有撒上亮粉的家具,我就開始覺得有點驚訝了,沒想到導演真的把劇本改成Paul真的殺死了Marietta!讓我第三幕的後段整個看到合不攏嘴。雖然不是很喜歡這種竄改劇本的作法,但是不得不說這樣的結尾在故事架構上其實也說得通,而且把整齣的意涵完全翻轉。原本的劇情中,Paul在殺死Marietta之後夢醒,才理解到自己應該走出自己對於亡妻Marie的哀傷,讓生命向前。但改過的劇情變成Paul在殺死Marietta之後發現自己竟然因為這樣一個無可原諒的錯誤再次失去了自己的摯愛,而再次承受如同失去Marie般的巨大痛苦,後座力整個很強,讓我在落幕後整都還在這個情緒中無法反應過來,失魂落魄般的連拍手都提不起勁。離開歌劇院後,在柏林初冬的夜晚獨自一人回家,暢飲冷風,沉浸於哀傷與驚訝。

整齣的音樂演出很不錯,除了銅管的聲音過分乾扁扣了很多分之外,偶有的失誤無損樂團與歌者之間適切的平衡,算是不錯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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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eitag, 16. November 2018

Neeme Järvi 指揮萊比錫布商大廈


 Fr. 09.Nov.2018
Gewandhausorchester
Neeme Järvi Dirigent

Gustav Mahler — aus "Des Knaben Wunderhorn"
   Rheinlegendchen
  Wo die schönen Trompeten blasen
  Das irdische Leben
  Urlicht
  Des Antonius von Padua Fischpredigt
  Revelge
  Der Tambourg'sell
Matthias Goerne Bariton

Dmitri Schostakowitsch15. Sinfonie A-Dur op. 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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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到萊比錫蒐集個人Järvi指揮家族的最後一顆星,老爸Neeme Järvi帶領萊比錫布商大廈這個世界前十名的管絃樂團,演出馬勒的少年魔法號角和蕭士塔高維契的最後一首交響曲。少年的魔法號角這一系列歌曲是馬勒從18861901橫跨15年分就寫成的24首歌曲集。這些歌曲並沒有固定的演出順序,歌者可以隨個人喜好演出。這次聽到的七首都相當令人喜歡。第一首Rheinlegendchen開頭就感受到男中音Matthias Goerne的魅力,非常的溫暖寬厚,非常迷人。布商萊比錫和維也納愛樂的音色有點像是介於柏林愛樂和維也納愛樂之間,有兩家的優點。音樂的方向感和直覺很是浪漫樂派的風格。Goerne除了聲音很好之外,唱的也很好,但是在一些幽微之處的氣氛營造就常常覺得少了那麼一點點空間,不知道是他的詮釋還是與指揮之間的溝通,但是整體表現是會讓人想再去聽他的音樂會,算是很成功的演出。Neeme Järvi 是個非常多樣化的指揮大師,曲目非常廣泛,兩個兒子也都是和世界一流樂團合作的指揮家(譬如說柏林愛樂的這場或是這場)。他整場的動作幾乎都在樂團的一拍甚至兩拍之前,在重要的時候卻也還是跟樂團在一起的。他們全家都是這種學派,指揮動作精簡而有效,很少多餘的動作,嚴守指揮法是帶領樂團的工具而不是表現自己心中對音樂情感的樂器,是我偏好的指揮風格。當然最好的是像小克萊巴那樣每個動作都有意義卻還是能充分展現內心情感的指揮法,但這大概是藝術中的藝術與異數,無法多得。幾年前我對花俏但卻沒有實際效果的指揮都相當感冒,但是近幾年,不知道是因為看多了還是因為年齡的增長,對於這些事情的看法也相對寬容了許多,覺得知道自己不喜歡就好了,也不需要去說甚麼。但某些時候又覺得人與人之間這種你不犯我我不犯你的寬容,是否在某些層面上也是鄉愿的一種。另外當天的打擊銅管很多都相當年輕,合奏能力上明顯不如其他團員。布商跟維也納愛樂一樣,需要同時應付歌劇院和音樂廳的演出,推測應該是從音樂院或是哪裡借了很多非正式團員。這些團員的演奏技巧雖然也都相當好,但還是讓演出的品質稍稍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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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場的蕭士塔高維契1971寫就的第15號交響曲,也是他晚年的最後一首交響曲。幾乎是拼貼風格的把各種自己和他人曾經寫過的旋律和主題交互並融放在一起。像是第一樂章羅西尼威廉泰爾的主題,最後一個樂章結尾用定音鼓奏出自己第七號交響曲列寧格勒的遊行主題,中間樂章也不時穿插了馬勒和華格納的主題和動機,某些地方又聽到像是上週才體驗的伯恩斯坦第一號交響曲傑瑞米亞中Lamentation。作曲家放入這些元素的動機想來是一個又一個的故事,只可惜現在的我們也無從得知了。第一樂章的Allegretto速度相當快,已經幾乎是狂奔了,但是樂團的技巧非常好,所有的soli, 開頭的長笛,小提琴和piccoloarticulation都清清楚楚,非常令人驚豔。隨著樂章的進行發展還不停加速卻能保持風格的統一,真的不簡單。第二樂章開頭的銅管齊奏就顯示出太多槍手的不成熟。好在接下來的大提琴獨奏挽救了一切,漂亮的線條和句法,讓人聽到音樂的呼吸,空間和方向。第三樂章和第一樂章一樣是Allegretto,是風格詼謔的scherzoJärvi的速度跟第一樂章一樣快,氣氛相當好,趣味十足。終樂章緩慢的結尾,彷彿在生命終點的反思,很多時候都是不同主題拼湊出來片段。最後的大高潮氣勢非常好,退燒後在最後沉寂的結束。

最後不得不補充的是,這次音樂會前導聆女士從頭到尾都以一種非常快樂而充滿活力的音調,解釋本場的兩首曲目,誇張的形容詞配上她忽高忽地又快速又略帶點斯瓦本口音的的導聆方式,有時真的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欣賞,只能說是非常特殊的一場導聆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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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ttwoch, 7. November 2018

Sakari Oramo 與Alban Gerhard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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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 04. Okt. 2018 Berliner Philharmoniker
Sakari Oramo Dirigent

Edvard Grieg
Peer Gynt-Suite Nr. 1 op. 46
Brett Dean
Konzert für Violoncello und Orchester
Alban Gerhardt Violoncello
Jean Sibelius
Lemminkäinen-Suite op. 22

和最好的朋友去聽我熟悉的樂團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

芬蘭出身的指揮家Oramo這次除了歐洲首演的Dean的大提琴協奏曲之外,其他都是標準的北歐標題音樂。上半場用挪威作曲家葛利格皮爾金組曲第一樂章那世界聞名的旋律開場,這麼芭樂的橋段在柏林愛樂的演奏下就是那麼可愛,長笛首席Dufour的聲音也很適合這種清爽的曲風。Oramo的指揮是走一個中規中矩不干擾樂團的路線,重要的時候提點一下讓大家整齊的在一起,乾乾淨淨舒舒服服,非常宜人。第二樂章送葬進行曲般的弦樂哀傷旋律,層次分明相當優美,只是觀眾的咳嗽聲有點煩,結束後許多人還大咳特咳了一陣後,才進入第三樂章詼諧的舞曲。這段也是精巧的度過到第四樂章在山中大王的大廳中,開頭詼諧的主題。可愛迷人的旋律慢慢加速到最後ff的全團齊奏,無論是速度感和方向感都非常令人喜歡,是場非常成功的演出。

Alban Gerhardt這次首演的協奏曲比上次Chin的好聽還有奇妙的音響效果很有趣。Gerhardt背譜演出這種東西實在是非常有誠意。可惜我實在不覺得他是一流的獨奏家,上次就這樣覺得了,encore的表現更明顯。Alban Gerhardt在演奏encore曲前說因為這是他最喜歡的音樂廳,所以他要演奏他最喜歡的音樂。結果有人竟然跟我說因為協奏曲奇妙的音響效果實在是太催尿了所以他就這樣穿越眾人離場了。反正Gerhardtencore也就是這樣普普通通的過去了,其實沒有甚麼特別的感覺。反倒是肚子有點餓很想請他不要再因為自己想在這個音樂廳多演奏幾分鐘延遲了我中場休息時吃預定的小點心配上白酒然後說說笑笑的開心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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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聽音樂會中場休息沒有酒就覺得少了些甚麼

下半場是西貝流士民族主義的代表作Lemminkäinen組曲。第一樂章開頭那灰暗的顏色加上雙簧管明亮聲音成為非常美麗的對比,接下來速度加快轉為大調,有一種西貝流士特有的流動感。柏林愛樂的演出只能說是非常平順討喜,整整將近20分鐘的第一樂章一溜煙的就過了,完全不覺的太長。第二樂章是以那超級長的英國管solo聞名的“Tuonela的地獄天鵝。當天擔綱soloDominik Wollenweber是我聽過他現場吹得最好的一次,音量的與聲音的凝聚力都是完美的控制,呈現一種充滿張力的緩慢哀傷,後座力非常強。第二樂章後座力也意外超強的是Jan Schlichter的鈴鼓。在一片寂靜中吭啷啷地隔空出世叮叮噹地劃破天際。奇怪第二樂章怎麼會有鈴鼓?仔細一看竟然是Jan Schlichter不小心在把身後放鈴鼓的架子給弄倒了,我看台上台下的許多人都憋笑憋到崩潰。沒想到專業如柏林愛樂竟然也會發生這種這種事真是開了眼界,整曲結束後銅管們還給了Jan Schlichter一個意味不明的手勢,實在是太冏了。可惜的是當天咳嗽聲不斷,讓第二樂章少了些氣氛。第三樂章描述Lemminkäinen在地獄Tuonela的場景,幽暗又緊張的氣氛營造得非常好。第四樂章是Lemminkäinen要離開地獄回家去,整個樂章像是不斷前進加速一般速度感非常好,張力非常足夠。這首在柏林愛樂的歷史上只在2001年演過一次,對柏林愛樂算是陌生的曲目卻還能演得如此成功只能說是柏林愛樂的功力和Oramo的功勞。

整體而言當天就是一場讓人聽得非常舒服的音樂會帶些令人驚艷的地方。同時又有朋友一起說說笑笑。芬蘭籍的指揮Sakari Oramo雖然不算世界上第一線最知名的指揮家,但是畢竟也是BBC交響樂團的總監,帶領柏林愛樂指揮這種自己真的擅長的曲目,不需要標新立異,就是一場令人激賞的音樂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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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tag, 5. November 2018

杜達美2018柏林愛樂亞洲巡演前哨音樂會


Fr, 02. Nov 2018, Berliner Philharmoniker
Gustavo Dudamel Dirigent

Leonard Bernstein
Symphonie Nr. 1 Jeremiah für Mezzosopran und Orchester
Tamara Mumford, Mezzosopran
Dmitri Schostakowitsch
Symphonie Nr. 5 d-Moll op. 47

柏林愛樂的亞洲巡演是每年全亞洲的藝術盛事。去年是賽門拉圖的最後一年,今年柏林愛樂沒有音樂總監,想來Petrenko大概因為太忙沒辦法和柏林愛樂去亞洲巡演,所以就讓年輕的杜達美領軍。今年柏林愛樂的台灣行程除了照慣例在台北國家音樂廳的演出之外,還南下為新開幕的衛武營音樂廳捧場,並預計在衛武營演出當天全球線上實況轉播為這個新的藝文中心宣傳。牛耳這次定的票價錢意外親民,南北的朋友在線上紛紛秀票,共襄盛舉。我當然也不能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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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柏林愛樂的聲音的平衡從頭到尾都很好,層次非常清晰,每個聲部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非常讓人喜歡。但是杜達美整場的速度我都很難認同,雖然某些程度上也是因為自己對熟悉的曲目心中都有一個習慣的速度。開場傑瑞米亞第一樂章的Prophecy就相當匆忙,缺了沉思。伯恩斯坦說他這輩子為音樂廳寫的音樂都是同一首,看他三首交響曲的標題,都與宗教相關,明顯的都是在問「甚麼是信仰?」的這個問題。匆匆忙忙的Prophecy讓整個樂章索然無味。反而第二樂章帶有速度感和以不規則重音的Profanation則以偏慢開始,一直有種要加速但又上不去的感覺。小號首席Tarkövi的聲音非常清亮,可惜那最經典高音快速點音還是被弦樂蓋得有點糊糊的。雖然這個樂章是在描述預言中耶路撒冷的毀滅,但我一直覺得這個樂章有一種難以形容的美國東岸特有的都會感。可惜柏林愛樂今天的演出雖然也四平八穩,但卻像是少了一種作料一般,無趣了一點。第三樂章Lamentation的主唱是來自猶他州的次女高音Tamara Mumford,開頭就唱得非常淒厲像是在殺豬一樣,非常不討喜的用這種唱腔從頭唱到尾,真的很想直接叫她閉嘴。第三樂章唯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在結尾時有一段嘆息動機的弦樂四重奏,雖然只有短短的十幾秒,小提琴首席Daniel Stabrawa卻突然讓這個段落從之前無趣的詮釋中昇華成令人額外感動的片刻,真不愧是32年來柏林愛樂的首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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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五總譜的開頭

下半場蕭五,柏林愛樂的層次和平衡還是都非常好,但是速度一樣是莫名其妙,還多了很多奇怪的分句和重音,自己在樂團中演過這首對這些奇怪的音樂語言感到特別無法接受。首先偏快的第一樂章前兩個音組成的動機杜達美就大改譜,第一個音是staccato32分音符,柏林愛樂演得像是16分音符就算了,staccato還完全被忽略,第二個音是加了accent的四分音符,那個accent完全聽不出來,前兩個音聽起來完全都一樣重,然後這個詮釋就這樣從頭演到尾,讓人聽得全身都不舒服。第一樂章中段速度加快後,明顯某些樂手已經不再按照達美兄的這種詮釋演奏,所以全團變得好像一直都有兩種不同的accent,簡直就是一場詮釋的災難。最後再現部轉成大調長笛帕胡德加法國號多爾的大solo表現都普普,兩人都不加vibrato演奏都吹得非常平,完全不是平常的風格,聽起來就是一個無聊。第二樂章開頭的大提琴+低音大提琴的主題非常好,整個樂章的速度也都不錯,但還是沒有那種聽到整個人想跳起來的感覺。第三樂章本來該是非常美麗哀傷的慢板,但是被演得平平淡淡無起無落,銜接中段雙長笛soli前的弦樂本該是全曲最美的地方也是馬馬虎虎,連接下來的長笛soli也像是視譜吹過去就算了,最後還讓我聽到睡著,簡直就是太丟臉了。唯一可圈可點的大概就是第四樂章那著名的開頭,速度很棒,樂團火力全開卻還是層次分明,每個聲部都清清楚楚,無論是方向感還是樂句銜接的緊湊度都是一流,Piu mosso那段小號Tarkövi完全就是治霸全場站在全團ff的音量之上,令人難忘。但接下來柔情的pocco animato那段速度慢到完全就是在拖戲,然後就這樣一直拖到最後的大高潮,我就沿路一直在心中吶喊怎麼會有這麼無聊的高潮啊,沿路這樣在心中就喊到結尾,喊著我也想要被樂團的高潮炸到全身毛孔開放感動流淚的願望,但是很不幸的這場音樂會的結尾就是這麼吵雜的無聊,無聊到還沒謝完幕我就下意識的走人了,走到一半才發現?好像還在謝幕耶。離開音樂廳時,突然覺得好羨慕那些大叫Bravo的觀眾呀,能夠這樣開心的聽音樂會不是很好嗎?

已經給杜達美很多次機會了,但是每次結果都一樣。若是這場無聊的蕭五是杜達美為了忠實呈現蕭士塔高維契對蘇維埃政府隱藏的抗議,我只能說是非常成功。但是做為音樂會卻是一場失敗的詮釋。就當作他是對自己家裡委內瑞拉政治處境的抗議吧。回家的路上和音樂圈的朋友說起這場音樂會,朋友用那維也納人慣有的幽默說:「他大概就是帥到讓樂手忘記了怎麼演奏。」杜達美要當一個音樂上有深度的指揮家,還是太年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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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ch: Johannes-Passion 拉圖的聖約翰受難曲

15.03.2019 (Fr.) Berliner Philharmoniker Sir Simon Rattle  Dirigent Camilla Tilling  Sopran Magdalena Kožená  Mezzosopran Mark P...